老人的话确实并非虚言,这菜虽然只是几道贫寒的农家小炒,但的确有着几分风味。
老人家中有三口人。老人夫妻还有那酒馆偶遇的少女,李文宇食量本不大,在这小地方也没有什么正堂后堂之分,四人同桌,很快就吃饱了。
“我吃饱了,先离开了。”少女拿出手帕擦了擦嘴,旋即起身行礼,优雅的离开餐桌。
奇怪,这边城的少女如何有着这般优雅的礼节?
李文宇未曾在意到这一点,只随着老人饭后攀谈,才知老人姓王,还得到了些有用的信息。
“嘿嘿,小哥如何不上屋看看?”老人喝了点酒,带着三分醉意向着李文宇阴测测地笑道:“此处不比省城,这儿夜里的“星星”啊,可美的紧~”
“为老不尊!”老妪轻轻啐了一口,狠狠瞪他一眼。
星空么…
李文宇点点头,酒红灯绿的家乡是座不夜城,灯火通明,见到星星的可能性十分渺茫,如何不借此机会?
于是李文宇起身行礼,谢过二老,这才径直向屋顶走去。
望着李文宇的背影,老人们这才窃窃私语起来。
“老头子!你干什么啊!闺女可是在屋顶上呢!”老妪怒斥道。
“嘿!妇道人家懂什么?”老人摇了摇手指,“我看这小子出手阔绰,肯定是省城来的少爷,看吗样子,一看就是温文尔雅,仪表堂堂的,与咱闺女那倒是极配啊。”
“可是咱闺女她…”老妪还是不放心,欲言又止。
“早安排早好!”老人吹胡子瞪眼道:“也省得城里那些杂毛总惦记着!”
…
此时李文宇已登上屋顶,便见着少女静静坐着,望着璀璨的星空喃喃自语。
李文宇顿住脚步,并未出言打扰。
“父亲也好,爷爷奶奶也好,都只催着让我嫁人,嫁人,来的却只有那些丑癞蛤蟆。我的真命天子又到底在…”
“嗤。”李文宇轻声一笑,是听见“癞蛤蟆”三字,想到了远在天边的英语老师,因此发笑。
少女闻声急忙转头,只看见一张满是笑意的脸,不禁红了脸,慌忙道:
“公…公…公子?!您怎么上来了!”
李文宇笑意未减:“二老说此处星空极美,建议我上来看看,不想姑娘在此,如此说来,倒是我冒失了。”
“没有…”少女沉默良久,方才幽幽得道。
“那个…公子?”
“嗯。”
“听到了?”
“未曾。”李文宇撒起谎来。
“…明明就听到了,爷爷奶奶真是的…”少女小声嘀咕道。
李文宇呵呵一笑,走到少女身旁坐下,道:
“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个传说,对着天上那颗最闪耀的星星许愿,愿望都会实现,姑娘何不试试?”
“我吗…”少女摇头,“我只希望父亲莫要再逼我嫁人了!”
“如何不见令尊?”
“父亲啊…他在很远的地方。”少女遮掩道,“无论在内在外,父亲说的话就是命令,但我真的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…”
“对方很惹人厌吗。”
“嗯…”少女点头,“是个无恶不作的风流家伙。有天无意间看见了我,兴许是看中了我这份容貌,便央求他父亲来提亲,家父与他父亲是旧交,于是就答应了…”
“这么说…你很讨厌他?”李文宇问。
“嗯…”少女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这好办。”李文宇喝了口酒,呵呵笑了笑,“既不是什么好人,若是有天你在京城见到我,我帮你一剑杀了他便是。”
“…谢公子好意,不过这还是…不用了,他家的人武功很强的。”少女满脸黑线。
“无妨。”李文宇灌了口酒,又将酒壶递到少女面前,笑着道:
“我教你一个排忧解难的好方法,尝尝如何?”
“这是…酒?公子,您醉了?”少女有些疑惑。
“怎么?嫌脏吗?”李文宇确实醉了,笑得有些傻里傻气的。
“不是不是…这…好吧。”少女迟疑地接过酒壶轻轻抿了一口,随即被火辣辣的触感刺得咳嗽了起来。
李文宇不由笑了起来。
“这…这(zè)也能排忧解难吗?”少女呛得眼泪都出来了,不由得难以置信。
“你觉得酒是什么?酒是一种可以让人离开现实的东西,醉酒可以让你暂时逃避愁苦,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喝酒。”李文宇笑着解释道。
“逃避愁苦么?公子你喝的酒并不少,那又是在逃避什么呢?”少女好奇地问。
“我么…”李文宇倒是被问的愣了愣,望着少女的脸庞,李文宇不由看的失神,将其与一道熟悉的面容混成一谈。
于是李文宇不禁伸出手,习惯性地摸了摸少女的头。
少女立刻低下头,脸早已通红一片,只不过在月色下看不清楚罢了。
“公子你…”
“我逃避的只不过是自己的错事罢了。”李文宇摇头。
“什么样的事?”少女追问。
“你可记得我曾说过你像我的一个故人?”李文宇问道。
“嗯。”
“她是我唯一的朋友,也是我的爱人,然后…”李文宇脸上闪过一丝悲凉,接着道“她死在我的剑下。”
少女悚然动容。
“那天我同人生死相搏,那蠢姑娘眼看别人剑招将至,飞身挡在我的面前,哪知我的剑路数更快,剑势凶猛,来不及收住…”也不知是否因为醉酒,亦不知是否因为看着面前的少女想到了故人。李文宇眼眶已有些湿润,颤声道:“我真的好恨。现在我成了一个漂泊无定的浪子,望着天上的星星,我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有个家罢了。”
“公子…”少女小声说道:“若是不妨,那就留下来吧,你可以像我一样,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…”
“对了。”李文宇并未听到这句话,只是道:“还未请教姑娘姓名。”
“这个…”少女沉吟片刻,“公子便叫我小薇好了!”
“好。”
“那么,公子您的名字呢?”
“李文宇。”
李文宇忽然笑了笑,转身回至柴房。
是夜,李文宇只记得自己睡得很踏实。
很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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